5 生气 (第2/2页)
夏珺佯恼:“奶奶,我可没这么说。”
电话被开了免提,温呈礼的嗓音里带着若有若无的笑音:“大嫂发话,看来我必须督促大哥快点回家了。”
祝从唯在饭桌上是最小的辈分,一口一口地喝着周嫂做的罗宋汤,听他们聊天。
这是上次殡仪馆见面后,再一次听见温呈礼的声音。
“还是工作重要。”夏珺知道温呈礼会放在心上,“他不努力,我哪来的本钱和奶奶打牌哦。”
“那是你技术太差。”老太太毫不留情。
免提关了,祝从唯没再听见什么,倒是从奶孙俩对话听出,温呈礼好像是去国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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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祝从唯请假在医院陪着奶奶开始了化疗。
张医生特地安排在工作日,因为化疗第一天通常没什么事,后面每天逐渐出现的副作用才需要人照顾陪伴,这样周末她也可以通天在医院。
也许是温呈礼的缘故,祝从唯这次请假非常轻松,副馆长完全没有任何询问。
她在医院待了一下午,同层病人不少。
去接热水时,听到哭声,主动问旁边的人:“是有什么事吗?”
温温柔柔的询问,对方很给面子,摇着头说:“好像是家里人化疗后感染,走了。”
见是个小姑娘,她安慰:“这种事都是命啦,有的人化疗后也越来越好呢,我妈就是。”
祝从唯弯唇:“谢谢阿姨。”
是该乐观点,医生都说了平时状态不错。
“明天我再来看您。”她回了病房,“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到时候带过来。”
“上次那猪肚汤不错。”老太太实话实说。
“大厨做的呢,明天带给你。”祝从唯笑说,“早点休息,今晚可别看戏了。”
何淑华点头,“你又拒绝张医生介绍的人,这么好的条件可不多见,万一见了有感觉呢。”
祝从唯给她掖上被子,“等你化疗后再说好不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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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从唯回温园后,才得知温呈礼回国了,不过他今晚不回来吃晚饭,在宴山河。
宴山河是一座古韵浓郁的楼阁,并不对外开放,只有会员预约,成为会员也是难度颇高,宁城许多人只知其名,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
温呈礼今晚是赴别人组的局。
包厢内古色古香,内置屏风,在他们觥筹交错间,屏风后有美人表演,今晚的是琵琶。
屏风很透,朦胧氛围,表演的人能看见桌边的大佬们,对方也能看到她。
无端让温呈礼想起那天清晨,窗纱后的祝从唯。
不过,眼前是刻意,那天是巧合、偶然。
他不过多看一眼,久经商场组局的李总就注意到了,挑了挑眉,招手让表演的女孩出来。
朱蓝忐忑地抱着琵琶走出来,她进来前,老板可是说了,这间屋子里都是不能得罪的人。
她才弹了一首曲子,也分出来这些人里面,最年轻的那位才是中心人物。
李总笑吟吟说:“我看温董正好缺个斟酒的人。”
温呈礼方才还在走神,回过神来,淡然拒绝:“不用,没了曲子也挺无趣。”
李总有些莫名,他能感觉到刚才温呈礼关注那边,这男人关注女人,能有什么别的意思?
纯欣赏人弹曲?好吧,温董一如既往。
李总十分失望,还以为能看到温呈礼的自律被打破,看向朱蓝,“回去换首新的。”
朱蓝点头。
在这弹曲子除了基本工资以外,每多一首,就有额外的钱,还有客人的红包。
就是……她临走前偷偷瞄了眼年轻男人,心里有点可惜,她还没坐下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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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夜幕深沉。
今天天意外的热,祝从唯晚上洗过头后,坐在院子里乘凉,乌发柔顺。
头发长,干得慢。
何淑华很爱护孙女的头发,说吹风机伤头发,所以她后来习惯了自然晾干。
祝从唯原本在和范竹聊天,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意识到什么。
她起身出了月洞门,看到小径前方出现一道身影,似乎是要穿过去另一道月洞门。
“温先生。”
他似乎没听见。
“温呈礼。”祝从唯干脆直呼全名。
那道身影终于停下,转过身,沿路地灯映照出颀长身姿,随着走近,男人的面容逐渐清晰。
“你好像不太礼貌。”
温呈礼看见她此时的模样,长发披散,掖于耳后垂落在背上,灯影模糊了轮廓。
他挡住了她的光,整个影子笼罩着她。
祝从唯语气抱歉:“那我重新叫一声,温先生。”
离得近,她闻到他身上带有一点酒味,不重。
她抬眸与之对视,一瞬间望进他深邃的眼底,猝不及防,略不自在地避开了目光。
有点不一样。
温呈礼的眼睛很好看,她化过那么多妆,早知他是桃花眼,往日里眼神里暗含一丝漫不经心。
好像,一向的温雅里带了丝审视。
也许是因为俯视,祝从唯暗自猜测,她不清楚。
温呈礼很轻易捕捉到她避开的目光,唇线轻动,“这么晚,找我有事?”
祝从唯实话实说:“嗯……我们副馆长心思龌龊,误会了你上次说的话。”
心思龌龊。
温呈礼听笑了,这得是多讨厌才能说出来的词,“所以,你这是向我告状?”
祝从唯摇头,“当然不是。”
温呈礼又问:“那他怎么龌龊了?”
他说话语速比寻常缓,音色低沉许多,夹着不明显的笑意,落在耳里如夜间的风,撩拨心尖。
自己明明在认真说,他一点都不认真。
祝从唯止住想要揉耳的手,干脆一口气说出来:“他可能以为我们有不正当关系,我否认了他也没听,后来……后来我就没再多解释了。”
清冷的眉眼染上难为情。
“嗯,为什么?”
“因为温先生是块很好的挡箭牌。”
“……”
温呈礼默了一息。
没想到,他也有被利用的一天,利用他的人还在眼前晃,一点也不遮掩。
祝从唯总觉得在他面前,很容易被勾着往下说真相。
她打量男人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轻声解释:“他之前想给我介绍对象,又是我领导,很麻烦……”
听起来会不会被认为是狡辩。
被她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眸直勾勾地观察着,温呈礼也很难不发现。
“别看了,没生气。”
闻言,祝从唯心里落下一块大石。
这种事都不生气,脾气这么好?她又忍不住试探,轻声问:“真不生气?”
有生气么?好像没有。
温呈礼好笑,反问:“难道你希望我生气?”
“当然不希望。”
“实话,很诚实。”
“……”
祝从唯当他在真夸,不禁问:“为什么?”
温呈礼漫不经心地唔了声:“今天喝了酒,不想生气。”
他答得慵懒随性。
“好敷衍。”
祝从唯记得上次他评自己“好霸道”。
一阵夜风吹拂,令小径两侧的竹叶晃悠碰撞,簌簌作响,散了温呈礼的大半酒意。
听她说好敷衍,像是抱怨,他没来由地笑起来。
祝从唯觉得莫名,望向他,又问:“就算下次再这样,你也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