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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杀害了你,赵江南吗?你现在怎么样了,你在哪里?”
夏云的亡魂爆发出了撕破喉咙的喊声:“不!不!对不起!对不起!你会恨死我的,你会恨死我的,我不要你对我好。黄沣敏是我害死的,郑湘是我害死的,宋学津也是我害的,张华也死了都是因为我!我他妈的是个混蛋,从小到大,从小到大没有谁愿意把我当作人。为什么,为什么,这辈子我就没有拥有好运的资格,我嫉妒透了,我恨透了,我只是想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有快乐和幸福,为什么这个社会要这样对我!这样折磨我!为什么!”
肖未晞俯下身去拥抱了夏云的亡灵,这是十几年来她们唯一的一次拥抱。
“社会再怎么样混乱,我们都要活下去。”
没有人有权利选择死亡, 亵渎生命就是亏欠上苍。
在肖未晞的怀里,夏云感到好受了许多,肢体的痛于是盖过了灵魂的痛让她虚弱起来,不断地缩小。她吃力地说着“肖未晞,这好黑,我好害怕;这好凉,我好害怕。”
“不怕,不怕。”肖未晞,只能用言语慰藉她,她想抱着夏云到屋外光明的地方,可她发觉夏云的亡魂重如铅铁。在黑暗冰凉的地板上朝深渊下坠着,越发模糊,直至化为乌有。她痛苦迷惘却无济于事。
那天夜里,肖未晞在一片黑暗中哭了,她在黑暗中看见了无数个她自己。她的颓废、她的迷惘、她的恐慌、她的懒惰、她的苦闷、她的病痛都化为了她本体的样子,一切的一切在夏云亡魂瓦解的地方朝她纷至沓来。她奋力呼喊,拼死挣扎。那种种思绪无穷无尽,宛若飞虫,浮现又消散,消散又滋生。
肖未晞在禁锢的枷锁中疯狂地尖叫挣扎,她的声音吓呆了绑在她身边的袁派明和楚小斌。
“这是梦游!她梦游了!怎么办!”楚小斌满身冷汗。
赵江南雇佣的打手们揉着惺忪的睡眼,嚼着脏字进到屋内。
“他妈的浑球!三更半夜地发什么疯!”那些人拽住肖未晞的头发大吼,这没有暂停肖未晞的挣扎。
“大哥,”楚小斌大喊,“她有梦游症,而且很严重,我求求你不要打她,你打我,你往我身上打,你这样她会死的!”
“梦游症?奶奶的,新鲜东西呀!我他娘的倒真他妈想看看她能怎么死!”
无论楚小斌和袁派明如何的哀求,那些打手们对肖未晞的兴趣只增不减,他们尝试着靠近她,尝试着吓醒她。他们的靠近更激起了肖未晞的愤怒,她往打手们的肚子上猛踹,直至他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躲在后面按兵不动,畏葸不前,在一番简短的商榷后他们又呐喊着冲了上去,将她摁在地下。
“掰开!把她的眼睛给我掰开!什么鸟日的梦游,让我好好研究研究!”那挨踹的打手带着怒气在袁派明和楚小斌吼破嗓子的求饶之下掰开了肖未晞的眼睛。
在黑暗之中挣扎的肖未晞就瞬间看到了一道猩红色的光,那种光为她带来了迅速刺穿身体的疼痛。在最后,她感到了腿脚酥软到了无法支撑她躯体的程度,意识,杂乱的意识在瞬间回归她的脑仁。
她要故作镇定,这一刻她不能再选择脆弱,这将是她的余生,这将是她仪式般的生活。伴随着全身的痉挛,她用强大的意志在昏厥之中清醒。生命的责任让她有了反抗命运反抗病魔的坚强。
就这样,她以镇定的姿态站在了打手的面前,她以镇定的姿态站到了故事的终章。